第八十二章-《四嫁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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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比秦书淮呢?”
    听到这话,秦芃有些诧异,不明白为什么赵钰会同秦书淮比。
    赵钰虚虚握住了她的手,闭上眼睛:“我是在十三岁那年,学会吃五石散。”
    “那年你嫁给秦书淮,我背着你上的花轿。”
    “你出嫁前一天晚上,别人同我说,日后你嫁给了秦书淮,便是秦书淮的妻子,你有了新的家庭,未来也会有新的孩子。”
    赵钰的语气很平淡。
    然而那一天,他却是永远记得。
    十三岁之前,他一直以为,她会永远陪伴他。他永远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,永远是她身边唯一陪伴、唯一在意那个人。无论走到那里,他们都会像在冷宫时那样。
    他拥抱住她,犹如拥抱住唯一的温暖。
    她要嫁人,他心里害怕,然而他也知道,每一个姑娘都是要嫁人的。
    他从宫里跑出去,到她备嫁的地方去。
    他偷偷爬墙进去,刚过去,就被秦书淮抓住了衣领。
    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    秦书淮皱着眉头,低头瞧着他。
    那时候他才直到秦书淮胸口,秦书淮眼里,他也不过只是个孩子。
    他一把推开他,怒道: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    他向来是看不惯秦书淮的,秦书淮听了这话,却是笑了:“我来瞧我的新娘子,你以为我在这里做什么?”
    “那我是来瞧我姐姐的!”
    他梗直了脖子。
    那时候他还不懂,未婚夫妻不能见面,秦书淮也是悄悄来的,可他听着秦书淮说新娘子三个字,无端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头。
    秦书淮皱了皱眉头,冷声道:“回去。”
    “我瞧我姐姐,你凭什么让我回去?”
    “凭什么?”秦书淮笑了:“就凭我是你姐夫,就凭你姐姐明日就嫁给我,成为我的妻子,跟着我姓秦,以后人家再不会叫她玉阳公主而是世子妃。”
    秦书淮的话让他愣住,他呆呆瞧着面前的少年,张了张口,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    秦书淮抿了抿唇,似乎也觉得话有些重,却还是道:“你不能总是缠着她的。赵钰,她会有自己的人生,如今她嫁给了我,你就须恪守礼节,日后你来见她,须得先同我通报一声。与她也要保持着距离,若是在南齐,哪怕姐弟相见,十岁后也要割席而坐,垂帘相谈。你得习惯她不再陪着你。”
    秦书淮的话让他捏紧了拳头,他心里仿佛是有毒蛇啃咬,疼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。
    “我会和她有孩子,日后也会带着她回南齐……”
    “不会!”
    他终于再忍不住,猛地开口,嘶吼出声:“不会不可以不可能!”
    说着,他猛地拔了剑,他的剑指着秦书淮,手微微颤抖,眼里全是眼泪。
    “你休想带走她,她是我的,是我的!”
    她是他的。
    当年她许诺过他,一辈子陪着他,绝不会丢下他。
    他那么努力陪伴她,那么努力追随她,那么努力成了她心中最好的样子。
    他突然那么恨自己,恨自己太年幼,太弱小。
    如果他足够强大,如果他足够有能力,如果他能早早明白他那份独占的心思,能早早懂得嫁人意味着什么,他便绝不会放开她。
    他会告诉她真相,告诉她母亲死前告诉他那些话,然后迎娶她,和她永远在一起。
    他将这世上最好的都捧给她,包括他自己。
    秦书淮没有说话,他紧皱着眉头,最终只说了一句:“赵钰,你还是太年幼。”
    说完,他转身离开。他躲在赵芃的后院里,哭了整整一夜。
    直到外面的唢呐声响起,他整理了自己,去找赵芃。
    赵芃穿着嫁衣站在铜镜前,听闻他来了,欢喜出声:“阿钰。”
    阳光落在她身上,他的心怦然响起。他看着她火红的嫁衣,那一瞬间骤然有了这一生挥之不去的念头。
    他要她穿着这身衣服走到他的世界。
    无论这条路多苦多难,他一定要她回来。
    他知道自己年幼,他可以长大。
    他知道自己弱小,他可以变强。
    背着赵芃上花轿的时候,赵芃在他耳边低语:“阿钰,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    他没说话,扬起笑容。
    他将她送进花轿时,悄悄揭开了她的盖头。
    “姐姐,”他小声开口:“等以后,我来接你。”
    赵芃诧异抬头,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赵钰含笑起身,转身上前去开路。
    ——等以后,他来接她。
    早晚有一日,他要铺千里红妆,用举国盛世,将她接回他身边。
    她成婚那天晚上,他没像其他好奇的少年一样试图去听这对新人的墙角。
    他回了自己寝宫,跪在自己书房之内。他心里疼得窒息,却无法缓解,他闭着眼睛,最后终于叫了宫人来。
    “给我弄些五石散过来。”
    听闻这是能让人忘忧的东西。
    哪怕明知它带着慢性的毒,哪怕明知它会上瘾。
    可是他没有办法,他撑不下去。
    不借助外力,那个夜晚,他撑不下去。
    没有她的时间里,他找了无数法子试图撑下去。他知道自己失去她,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再无法挽回。可他仍旧强撑着,感觉自己仿佛是走在钢丝之上,下面是万丈深渊。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什么时候,可他得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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